皇后她总沉迷于事业
宗胥看完了苏祁呈上来的供词,亦是久久无言。
未曾亲耳听完亲眼所见,他也没能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离奇的事情。
人的恶,果然是没有止境。
罗生进来后也凑到桌案前偷偷看了一眼那张供词,随即表示了自己的感想:“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那位林老夫人是傻子吗,明明原来的儿媳妇就很好,偏偏要一个心心念念爬自己姐夫床的儿媳妇,脑子坏了吧?”
宗胥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苏祁,“苏祁。”
“臣在。”
宗胥指了指那张供词,“这张供词上所写,你是不是早就有所猜测?”
苏祁心下一惊,亦不敢隐瞒,“是。前些日子臣回京,臣的婶娘为臣介绍了林二小姐,那位林二小姐恰巧跟三年前救了臣的那名女子很像,如此臣便有了怀疑,私下调查了一番。”
罗生轻啧。
宗胥手指轻点了点桌子,“看来把你调入礼部倒是浪费了你的才能。此事我已知晓,那位真正的林二小姐你自己看着办,退下吧。”
“是,臣告退。”
等苏祁一走,罗生有些好奇,“殿下,林府这种事一出,尤其是那位冒牌的林二小姐,该怎么办?”
“什么该怎么办,既然做了亏心事,那就要有被揭穿后承担后果的觉悟。林府的人,都不无辜。”
就算两个人再像,也不可能半点分辨不出来。
偏偏林府这么多年一直风平浪静,这说明就算是那些已经起了疑的人,也选择了装聋作哑。
就算是那位林大夫人,若不是苏祁这次过去破开了一道口子,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和盘托出。
而长辈能做出这种事来,林府的小辈固然受到的影响不小,但也不算没有好处。
日后定当是时刻谨记谨言慎行,不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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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祁回府后先进后院见了林氏。
“婶娘。”
往日见到苏祁后就亲切有加的林氏此刻坐在椅子上没动,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也没看朝她行礼的苏祁。
“婶娘,侄儿职责所在,还请婶娘见谅。”
林氏捻动佛珠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冷幽,“我也知娘做了错事,如今看来,也是报应了。可为何偏偏是祈儿你揭穿的这一切。不,想来原因还在我,若我当初没有给你介绍落星······”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顿了片刻才道,“不过现在木已成舟,我也没脸留在苏宅。明日你二叔他回来,婶娘会自请下堂。我唯一的牵挂就是苑儿,婶娘只求你能好好照顾她,将来说上一个老实人家,平平淡淡过好一辈子。”
在苏祁准备开口之前,她挥挥手,“你回吧。”
房门关上,苏祁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朗朗明月,在院子里静静站了一刻钟,才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灯笼离开。
门内。
“夫人,大少爷走了。”
林氏抬了抬眼,“去把苑儿叫来。”
丫鬟听命离开,林氏把手里的佛珠放到桌子上,顺了顺胸口。
自从得知她娘和二弟做的那些事被揭穿后,她呕血的心都有了。
但又不知为何,心头还感觉到了一丝放松。
只能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其实她对苏祁那孩子不恨也不怨,但到底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对待他了。
同样的,她也该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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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的事着实在尚京城中热议了一段时间。
毕竟这件事够离奇,简直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林府如今一片愁云惨淡,同样阴云密闭的还有太子府。
哦不,现在应该叫闲王府了。
闲王闲王,顾名思义,这么个称号一出,就算是小孩子也能理解其中含义。
宗钰醒来后钱江一直没敢告诉他大夫的诊断结果。
但只被封为闲王和退位诏书已经颁布这两件事,已经足够他萎靡不振。
钱江怕自己真跟他说了以后再不能走路后,宗钰会彻底崩溃。
然而他千防万防,唯独忘了防备前太子妃现在的闲王妃常月凝。
钱江不能在闲王府中久留,他参与了这一次的皇子夺嫡,闲王府外还等着把他押解进按察司大佬的官差。
只不过因着宗钰情绪不稳,他才得以被宽限了这几天时日。
刚出闲王府,就是镣铐加身,直接被带去了不远的按察司。
常月凝在午饭后带着下人进了宗钰的院子。
哪怕是跟着被贬为闲王妃,这人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的模样,进到卧房的时候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笑。
往日时候宗钰还算敬重自己的正妃,但现在他皇位无望,自然也不再怕常月凝。这会他躺在床上见常月凝过来看自己还带着笑,顿时青了脸,“我变成这样,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笑,”常月凝坐在床前嬷嬷给她搬来的椅子上,姿态闲适,“受伤躺在床上的是你又不是我。”
宗钰:“······”他咬牙强调了一声,“我是你丈夫!”
“别,”常月凝忙摆摆手,“这话我不依。在我看来,咱们就是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而已。你当初娶我,也不过是为了我爹的权势威望,而我嫁你,目的也差不多。所以就别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了,咱们俩之间从来就没有过那玩意,又何必说出来恶心人呢?”
嬷嬷偷偷看了一眼宗钰已经黑成锅底的脸色,十分想提醒她家王妃收敛一下。
常月凝哪会看不出宗钰的脸色,她还会火上浇油,“对了,王爷的俸禄不比太子,我今天过来,就是跟你商量一下把你后院里的那些姬妾给遣散了,能省一大笔银子呢。反正你今后也用不上了。”
宗钰这回敏感地抓住了话里的精髓,额头一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什么叫用不上了?”
“你还不知道?”常月凝一想,估计那位钱将军没敢跟他说,但她敢啊,她很认真道,“你的腿废了,哦不,准确来说,是你腰部往下,都废了。”
宗钰在这一刻把眼珠子瞪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我不信。”
“信不信这都是事实,”常月凝垂眸弹了弹护甲,“你还记得自己伤到哪了吗?腰椎啊?当初被捅到什么地方了也没有印象了吗?”
宗钰心头顿时一凉,白眼一翻,吓晕过去了。
常月凝听见前头没了动静,这才抬了抬眼,“出息,又不是快死了。”
嬷嬷终于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走吧,去咱们闲王殿下的后院。”
董雪清抱着怀里的女儿战战兢兢地被带到一个宽敞的院子里。
放眼过去尽是莺莺燕燕,只不过现在闲王府愁云惨淡,唯一的男主人又受伤卧床,这些个姬妾也没了打扮的心思,连施个淡妆都嫌麻烦。
常月凝坐在太师椅上翻随手翻了翻后院的花名册,看人来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喉咙开口:“我知道你们都怕我,我也不耐烦见你们,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你们乖乖听着。”
被拆穿了的众人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常月凝轻笑一声开口,“现在王府开支不够,你们王爷这次受伤不轻,恐怕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她这话刚落,人群里嗡的一声。
常月凝冷眼看着众人慌乱的神色,“所以为了节省开支,本王妃决定还大家的自由。又想要离开王府的,站左边,就算消减用度每天粗茶淡饭也要留在王府的,那就站右边。我数十个数。”
“一,二,三·····八,九,”常月凝看着悬殊颇大的左右两边队伍,嘴角忍不住咧得更大了些。
在场唯一一个还没决定好的就是董雪清。
这次选择左边的,都是一些年轻美貌的姬妾,来王府的时日也不长,右边的就有些年老色衰了,便想着留在府中养老。
她们所有人的相同点就是,没有孩子。
但她不一样。
她虽然来王府的时日也不算长,但她有孩子,哪怕是女儿,也是王爷的女儿。
但想到王妃方才说的王爷他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这场抉择前所未有的艰难。
董雪清忍不住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常月凝似笑非笑的眼睛,“十。”
她一咬牙,往左边移了两步。
常月凝看见她的动作,眼角笑意更深了些。
“站在左边的,你们自己房子里的积蓄首饰什么的都可以自己带走,嬷嬷去安排一下。站在右边的,你们还是回自己原来的院子。至于董氏,你先别急着走。”
正转身准备出去的董雪清脚步一顿,僵着身子转过身,“殿下?”
“董氏,”常月凝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你可还有一个女儿呢,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除了这闲王府,她可哪里都去不得。”
“那我把她留在闲王府。”
常月凝这回是真的愣了下,眼角的笑意也跟着冷了,“这么小的女儿说不要就不要,那你可真够狠心的。”
“不过呢,我没那个兴致帮你养孩子,你也别想着托付给府里留下的那些老人。自己的孩子,自己养!”
董雪清面色一白,“你不放我走?”
“当初废了那么大心思进来,眼见你们王爷失势就拍拍屁股走人,”常月凝伸手勾了勾董雪清的下巴,“哪有那么好的事。乖乖住着吧,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