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少年可没让她扑成功,将哨子放进嘴里,吹出奇怪响声。
无忧张大嘴巴,看他动作,忽听到有几个方向上都传回来,同样的声音似乎是在回应着少年。可是四下里太空旷了,回应又像是从很多的方向传不来,让无忧一时不知将目光定在哪里是好!
不过这时候,她也在脑海里隐约的思考了一下,也许会从哪个沙丘之后,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来。只因此时的少年是少有的那种面色凝重。
平时看他只是一个孩子。现在却有一种凛凛的威严。
哨声的相互回应,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风中,似乎仍然回荡着那种声音,和着无忧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的心跳!终于听到沙粒被踩踏的声音,她果然又一次辨别方向失误,那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可是怎么觉得都像是从四方八四面八方飘过来的。
当然,这些通通都抵不过,她回转过头,看到那个人时候的吃惊。因为能辨别出他其实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活人呢,只是因为他不断在行走。无忧之所以会这么总结自己看到的场面,是因为那个拖着沉重脚步,一直向这边走过来的人浑身上下已经血肉模糊。而且,从这个角度,看向他身后的方向,苍凉深广的天空之下,所有的沙丘后面都冒出了这样的人形血肉。
无忧自从来到这里,一直都过着很平静无聊的日子,她也只当合周之所以会选择这里,必定是因为它深入突厥部落之内,鲜有战争的缘故。
但是眼前这些人明显刚刚经历过生死大战,也必定杀人如麻的将士,就这样匪夷所思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身后呼啸着跑过去一阵风!是少年,像疯了一样的向那些人扑过去。
被无忧紧盯着的少年的身影!长长的伸出两只手,估计是想扑到,那个带路之人的怀中,但是又考虑到那人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应该承受不起他的力度,所以,手就僵僵的,那么伸在空中。
然而他的考虑是极正确的,因为那个人只看了他一眼,就单膝跪倒在地,之后一下子倒了下去。
少年真的是跑出了很长的距离,无忧一直向他走过去,走了很久才到他身边。因为他一直死死地,抱住那个人,不肯松手,而另一些跟随着人来的,兵士们,也都开始,东倒西歪的躺在沙地上。
无忧很是紧张的看了他们一眼,所幸的是它们都还活着,只不过已经精疲力尽。
此时,无忧好像是这里最清醒的那个人,所以她想了想,这这样子下去不是个办法,应该找个人回去报信的。
她尽量很小声的问向少年,“应该先回去报信的吧,他们好像都受了极重的伤,应该马上处理的。”
少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们……”无忧,觉得他是在犹豫,如果他离开了,回去报信,那么由谁来照顾这些人呢?所以还不等他说完,她已经提建议道,“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将天上的那些家伙召唤下了一个?我是说不断在上面盘桓往复的那些鹰。这里有没有人懂得召唤鹰的方法?我们,使用他们回去报信应该会更快。”
然而少年,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打开,表情反而变得更加纠结,连语调都改变,“不行,这些人在这里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
“可是他们伤成这样,需要食物和药物,也要处理伤口,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他们还是一样会死去。”无忧想着,少年这副紧张的表情,应该说明了很多事情,也许这些人,是从战场上逃回来的逃兵,而他们恰好关系密切。这些都不是她要知道的,可即使是不相关的人,她也不能看他们这样白白死去。
于是她尽量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问道,“他们身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们将他们带回去,只要隐瞒他们的身份就好了。”无忧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少年在用目光拒绝他。
就在这时候,在少年怀中的那个人,发出了呻吟声,进而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缓了缓,好像是已经用尽了全力才得以发声,“终于又回来了。我要马上面见大汉。军中出了叛徒!”
少年并没有立即出声,他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半晌才说道,“布尔曼已经先于你去面见大汗了。而且他给大汗的说法是你们去偷营劫寨,任务极其繁重,是要以死报效大汗的。但效果却很不好,你带出了接近一半的兵士,却并没有起到一分拖延的作用,所以,他给大汗的说法是你们一定是一开始就遭遇了敌军的埋伏,全军覆没,否则,就是叛变了。要不然带出那么多的人手,不可能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在一边做个听客的无忧,立时感觉到了熟悉,原本以为这些小民族想要突破大显的政权,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内部的精诚团结,没想到,里面也是一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会毁掉庞然大物在歪门邪道在这里也一样的盛行。
这人听到,少年解释之后,脸上泛出模糊不清的表情,不知道在别的方向是不是这样,从无忧这个角度望出去,他像是微噙的一个笑意,只是那是一个苦涩的笑意,四下里慢慢聚拢过来的残兵败将都静静的听着他们谈话,偶尔还能听到两声实在忍耐不住的呻吟声。无忧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
抬眼就看到少年视死如归的表情。而且还看到少年满怀歉意地看了她一眼。那样的一眼,让她全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总觉得少年是要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她紧紧的看着他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但是可以确认的是,他并没有要停下来小的意思。
少年已经将目光,垂落下去,只看着他怀中伤痕累累,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人,“这个办法我想了很久。”
“你早知我会活着回来吗?”那个微弱的气息,在反问。
少年却答非所问的继续说着他自己的话,“我们去求合周公子吧,让他这就来这里给我们出个主意。”
这个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摇了摇头,“上一次的事情,我得罪了他。他不会再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