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宛如表情,依旧严肃,“善修世子像这样,将战祸引到自己身上,也在所不惜救人,真是让人佩服。『”她说这些话的表情,是个深深的若有所思。但无忧并没有在其中看出惊奇,就像她原本就知道善修在其中存在也会做出如此惊人举动一样。
“那现在大公主呢?她对此事有什么反应?是否又恨善修世子恨的牙根痒痒?”无忧这样问道。她当然不是在关心善修世子,因为无论大公主是否对善修世子报以怨恨之心,都不能立刻危及到他的安危,反而是那挣扎着活在大公主与善修的矛盾夹缝之中的于氏一家。能否借现在大公主将目光瞧到善修身上的机会,暂时得以续命。
“一开始,我也在想,大公主会对这样的善修抱有何种想法,或许是咬牙切齿,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可能,会不予理睬,但其实真正的事实,是远非大公主到底对此抱何态度所能概括得了的。”
无忧对她所说的那个真正事实,有一瞬被迷惑的感觉,然后脑子中开始飞的旋转出,那些会对自己有害的人,听宛如的意思,好像又有新的人加入了让她们的处境更加不利。
不过无忧面对的最新的问题是,婉容说到这里之后,似乎没有意愿再说下去,她的那些犹豫在正在她心中放大,放大到阻止她说接下来的那些话。那么,这个新出现的人,无论是对于宛如,还是对于大公主,都应该是称得上举足轻重的人。
无忧没有催促,只是在等她自己说出那些。
在无忧觉得,宛如可能没有勇气说出来的时候,她又忽然开口,“我在梦里,常常梦到心中的那个他。”
无忧被眼前如此动情,的宛如,吓了一跳,然后才想到,还有那激烈如雷鸣的琴声在掩护着她们的对话。其实无忧是猜测得到的,在宛如对鸣得与鸣琴的拒绝之中,一定包藏着一个心爱的人。但无忧说什么也不能想到,此时此刻,她主动提起了这个人。从她双眼的闪烁程度来看,她的那颗心还在他身上久久的眷恋着。
所以在宛如还没有接下去说什么的时候,无忧已经脱口而出,“他一定很好,所以你很倾慕于他是吗?”
“我都不确定,我现在一再怀念的东西,是不是还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无忧想,悲伤的基调里果然没有惊喜。
又想想说,“也许,也许他是迫不得已。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如果不去做一些坏事,就来活下来这个最基本的愿望,也会形同泡影。一切,不过是命运,仅此而已。”
宛如眨了眨眼睛,“我上一次认可这个这个说法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中间,隔着一个人的幼小与长大。那个从前,每时每刻都会猜测他喜好的人,现在我终于确知他的喜好了。”
无忧其实有点弄不清楚现在这个话题的走向,好像已经跑出了她要关心的范畴,又好像还一直在里面打转。
然后,宛如又在手里摆弄那条丝巾,那条丝巾,宛如常常拿在手上,因为颜色特殊,花色搭配也很奇怪,无忧总记得是同一条的。
这一次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无忧的目光也在那上面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还在暗暗想着,她是有多喜欢,那条丝巾。然后,一些东西终于吸引住她的目光。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绣竹叶的方法,从不会绣什么东西的六姐姐,是特意跟她房里的嬷嬷学的,所以无忧的手帕上,也有一小丛那样特殊的竹叶。而且六姐的手艺,说不上是好,最关键的是,她总是绣不好最后的几针,可这样反倒是让的竹叶,平添了很多不一样的风采。
无忧记得,六姐姐兴致正浓的时候,是绣过几条的,其中也绣过一条男人带的汗巾,软磨硬泡的逼大的兄长带上。当时,大兄长还逗她说,那哪里像竹叶?分明就像是熊掌,一个纤细苗条,素色素味,一个硕大肥圆,色香味俱全。因为这话形象又有趣,所以无忧一直记得很清楚。
而此时,落在无忧眼底的宛如的那条丝巾上,在最不起眼的那处角落里,正绣着这样的一小丛竹叶,最后几针,明显是败笔。而这正是六姐姐,与所有人不同的风格。甚至有一瞬无忧,觉得大兄长说得很对,那太过肥硕的竹叶,真有几分熊掌的健壮。
宛如到底在哪里,得到这条手帕不得而知,但它肯定,是出自六姐姐之手。
每次想到六姐姐,无忧就会情不自禁哀婉伤情。所以现在看见宛如的那条丝巾,差点就要扑过去夺来捧在手中,抱在胸前。
宛如没有留时间,让无忧继续胡思乱想,她开口了,“女差这一次终于看出来了呢,之前有几次,我想,我就要像女差透露出最后的底细来了,所幸,女差并没有瞧见它。”
无忧看着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却也掩饰不住的更加透露出伤感的样子,反问道,“既然从前能那么妥帖的隐藏,现在又为什么让它显露出来?原来,世子妃心中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是我的兄长。这个世界果然如环无端,总让人想起这句话呢!”
“从前的那个,也不是隐藏,而是犹豫,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跟女差说出之前的那些事,如果是女差自己看破,那也就另当别论了。我一直希望女差看破的,但之前的几次见面也太过来去匆匆,况且每次又都是在危急时刻大家都是直奔重点,女差没有现那些隐藏的细节,原本也在情理之中。”
无忧慢慢想到,宛如是在什么前提下说出她与兄长的前缘。其实,这个突如其来的现,让无忧一时不知怎么是好,这不是鉴别对错的时候。况且感情之说,又何来对错,那些油然而生的感觉,根本不受控制,本就在其中深陷的无忧,早已没有立场去说他们。
所以,无忧可以肯定,宛如顾忌着不说出这些的原因,并非是他们之间的这种不可告人的爱恋,或者是出于保护大兄长的目的。而是……
宛如的声音徐徐响起,“从我来到这里起的那一刻,这一切就全部都是骗局。”
宛如给出的新情况太过如雷贯耳,使得无忧不得不放下眼前的紧急情态,专心致志的聆听她的讲述。事实上,无忧的心里并不想听到这个悲惨故事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