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上
在阿方斯家族的整个计划中,这次行动最后的收割保障就是肖恩这组人,这组人就是容错率。
不论计划有几个环节出问题,也不论计算多少遍,只要能遭遇,他们就足够杀掉韩青禹。
其中肖恩的实力距离超级只差一线而已,他已经基本掌握生命化源能;他的性格特点也决定了,他不会选择去和韩青禹一对一决斗;而他所走的超级之路,或者说开发出的生命源能特性,很特殊,也很强大。
炽热熔岩般的生命源能冲击可以通过死铁武器的交击完成传导,直接攻击对手身体脏腑,致人枯竭或暴血而死,就算是超级战力,实力弱一些的,不小心都可能重伤在他手下。
而盾刺阵的存在,也是一早就为韩青禹准备的,专为限制情报信息中他超越自身等级的速度特长而来。
同时,这个死铁盾阵完美契合肖恩的生命源能特性,熔铁铸阵是预设中最后的杀招之一。
……鏖战,双方所有的底牌至此都已经翻完了。
韩青禹还没有死。
他的消耗和续航能力比资料信息上的任何一项特长都更超乎预料,甚至超乎想象。
从半个多小时前,他看起来就应该倒下了,但是实际他不但没倒,而且还能还手。
其实韩青禹自己偶尔清醒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所以我到底是什么啊?”
刚才的战斗,他甚至没有继续消耗金属块,他发现自己在吞噬肖恩那些熔岩般致命的生命化源能,骨源随之不断转化……
这个过程伴随着巨大的痛苦,脊柱像是一次又一次被撕裂,而痛苦的最后,就是那一声连韩青禹自己都说不清的如兽般的吟啸。
而后,生命源能爆发。
不是过往吞噬金属块过量造成的那种溢出,而是爆发。
这是迄今为止的第一次。
当然就算这样,韩青禹自己的感知能够判断,自己距离实质上的突破还有不小的差距,整体实力上依然不是肖恩的对手。
而消耗,大概也不可能最终耗死肖恩……因为除了那一股能量外,他的身体状态并没有被修复,强弩之末,摇摇欲坠。
就是这个时候……
温继飞开枪,弄过来了一块窗帘布。
全军大会会场的窗多大啊,那块窗帘布很大。
青子说要阻挡那个比的视线嘛,当子弹没用了,他挡了个大的。
这一刻。
喜朗峰月夜雪山上的超级之战,大幕已经落下了。无锈也封尘了二十多年的斩红刀,再一次出手,给这个世界提了提记性:这人间,那座绝巅,依然在。
而月夜的草原上,有一块破旧的窗帘布,刚当空展开。
这一瞬间,月色打在草地上,星斗无动于衷。
盾阵破碎时被轰出的敌人倒在地上哀嚎。
已经落地的破碎死铁块正在快速地由红变黑。
溪流“哧”响,流水滚烫。
夜空中依然有炽红的剑雨般的碎片在倾泻飞射。
一大块柔化的熔铁,正裹向肖恩。
而那块破旧的窗帘布,展开后阻隔在了两方之间。
“轰!”肖恩面色决然,双手持剑斩开那块熔铁。
抬头,目光中的杀意凝聚到极致。
一样的生死关头当前,双方意志其实已经说不上谁强谁弱了。剩下还可以相搏的,大概只有最基础的实力。
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肖恩没空去思考,在他的目光里,窗帘布后人影晃动,韩青禹右臂扬起,正趁机挥着他的无刃直刀,向前斩来。
柱剑应该又在偷袭了,肖恩知道,但是在眼前这个距离和双方的速度面前,这暂时不重要……
劈杀他就好。
“颂!”身形前扑的一刻,源能爆发,草叶向四周低伏。
肖恩双手长剑正面劈斩。
剑刃毫无阻滞地划破窗帘布,斩落下去。
“轰!”
“当!咔!”
刀断,人飞出去。凌空吐血……
刀势尽的一刹。
肖恩茫然了一下。
那把刀最后一瞬间撒手了,他退缩了?!
对冲的能量最多也就B级两三年的水准,他已经垮了吗?!
他……
不对!
肖恩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比如刚才窗帘上铁环破碎的声音,他有听到,以铁环的易碎程度和那个骰子之前所在的距离,两枪,不可能把这块布送到这里。
比如挡一块布在这里,到底能有什么意义?没有啊,不是吗?!
比如……种种不对。
一瞬间的觉悟,混乱同时也没有意义……
因为已经晚了!
被切开的窗帘布在肖恩面前分两边飘落。
视线重新展开。
肖恩的瞳孔里……
温继飞的身影正凌空倒飞。
所以,那个身影是他,也是他接的那一刀。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已经从地面斜上……韩青禹整个身体在空中打直,如电光般旋冲而来,冲到肖恩面前。
蓝色的星光柱剑在他身前,被双手持握,贯向肖恩胸口。
源能鼓荡咆哮。
韩青禹的身体凌空飞旋,他偏着头,用牙齿死死咬着左边衣袖,这样让他的原本已经废了的左手臂,也握在柱剑上。
以保证所有源能叠加,随这一击倾泻。
一切都在一瞬间,来不及做更多反应,肖恩的用尽一切余力后移,瞳孔缩了缩,又张大。
在他面前,蓝色的柱剑飞旋,荡出空气中他那么熟悉的炽热红光。
血滴被甩出来。
两侧有没死的人在看,目光恐惧,身体僵直。没有动作。
地面的草叶被卷断了,卷入空气。
空气凝聚,似乎有一瞬间的紧绷和碎裂,声音短促而细微,就像是钟表的机芯运转,带动发条,簧片,链轮系全盘跳动了一下。
“嗞…嗒!”
而后,“轰!”
“噗!”
柱剑贯进肖恩的腹部,斜向斩破,斩出,
韩青禹身形从他侧边掠过,单手持剑落地。
用剑支撑,摇晃了几下,背身站在那里。
……一切到此都平静下来了。
肖恩先是抬头,眼神苦涩地看了看地上那几个活人,收回目光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向上的伤口,然后他似乎想转头,但是没能做到。
用最后的生命源能锁住生机,血水从嘴角流下来,肖恩开口:“你怎么样?”
“还能继续。”
“嗯。我不行了。”肖恩说完艰难摆了摆手。
向前一步迈出,“噗!”
魁梧的身形如一栋建筑倾塌。
肖恩一手撑地,单膝跪倒。
那块破窗帘布,就落在他面前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