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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现在所患的是很严重的高血糖并症,它已经改变了林老的身体内环境,引起一系列生化病理改变,影响了各个脏器的功能。”接着,老中医苗凤山又是补充说道。
将此言听在耳中,李晓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自然也非危言耸听了,再抬起眼皮,扫了眼苗凤山和汪强,他们的脸庞上,凝重之色也是浓郁无比。
一会儿,走道里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只看到外面一群身穿各式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他们的手中或是抱着厚厚一沓的医疗记录,或是携带着高精尖的诊疗设备,来到了卧室之中。
众多的名医齐聚在这里,其中更是不乏国外留学的医学博士,燕~京人民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医师,甚至还有退隐的中医大师,他们齐聚在这里,目的就是要为林老举行以此大的会诊。
在这其中,哪一个不是名震医学界的权威大师,如此大的阵仗在平日也只有重量级的医学论坛中才会一起亮相,但此时竟然是专程来到此处为林老会诊,可见他们对于林老病情的重视程度。
当他们走入屋中的同一时刻,目光在李晓的身上停留片刻之后,便收回了注意力,围绕着林老,迅又紧张地开始了会诊,整个过程无疑是比较繁琐漫长的,而李晓因为非医务人员,所以被告知暂时离开这间屋子,来到外面等候,当然作为林老贴身保镖的汪强也未能例外,和李晓一起,在卧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林老去部~队医院的话,肯定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和照顾,为什么却选择在家里?”在等待的间隙,李晓将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汪强收回了凝望窗户里的神色,转过头来,鼻子一酸,神色莫名复杂地道:“其实林老在病前的一段时间,身体就出了警告,有了预兆。但是他却还是希望待在家里,一来这是他待惯了熟悉的地,二来...林老对于死并没有恐惧,甚至在很早以前在看到与珍贵战友们的合影之时,便在感叹,也许死去便能与这些老战友再度会面。”
李晓闻言,则是深深的一愣。
岁月无锋,却是无情。可以想象这样一副场景,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往日的峥嵘岁月浮现脑海,斑驳的记忆中,老战友们一个个离自己而去,那种茫然四顾无人识的悲凉,忍不住老眼泛红,泪染湿巾。
微微一叹之后,李晓便沉默不言,目光透过走道的光线,探向卧室之内,那众多医师为林老会诊,集思广策的紧迫感,楼道之内。
......
......
在颇为漫长的会诊之后,当李晓和汪强又再次走入卧室之内后,空气中,那肃穆的气氛却还在弥漫着,那些医生的神色却是丝毫不轻松,反而是比来的时候,又更沉郁了一分。
银苍苍的老中医苗凤山,正在和一名身挂燕京医院主任职称的医生低声地商议着。
虽然他们极力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哪里能逃得过敏锐细致的李晓法耳?
“依照目前的情况,还是适当增加磺脲类和双胍类降糖药物,配合食疗、输液的方法保守治疗吧。”
“嗯,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后者闻言,唏嘘一叹后,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这种方法可谓是循规蹈矩,但却是最为保险的。
在商议之后,姓岳的主治医师,便在护士递来的医疗薄上重新研究拟定了一份治疗方案,然后又将检查、病例报告,和诊断建议整理了起来,一同递给了汪强,让他来签字。
林老的老伴去的早,膝下无子,之后也并无再续之意,所以到老来,他的保镖汪强也就成了最为亲近、依靠的人,所以这治疗方案,当然是要让他来签字。
“林老,您看...”汪强看着上面的方案,握着那只钢笔的手却是踌躇不定,迟迟没有下笔,最后送到了林老眼前,希望他来做决定。
其实,谁都知道,这保守治疗也就意味着,这一系列的药物疗法是治标不治本的,也只是尽量延长下林老的生命周期,而且这周期或长或短,都尤为可知,长则年许,短则数月或者数日......
“生死有命,无须强求。”林老嗫嚅着嘴唇,缓缓地道。
“呸呸呸,无心之言,大风刮去,林老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我们还等着你百岁的寿宴呢。”在场的一个照料林老的护士,赶忙纠正道。
在场的一众医生,也是纷纷出言安慰起来,自然是报喜不报忧。
反倒是林老在面对死亡,却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除了身体器官上客观的衰弱之外,在言语之中竟然还透出一种轻松之色,并无丝毫的惧意,还倒是反过来安慰别人,仿佛生病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一般。
铁骨铮铮的英雄汉,即便是年纪老迈,在折磨人的病痛面前,却依然是骄傲的昂着脑袋,不屈不折,坚毅而又可贵。
这是老一辈军人无所畏惧的精神体现,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李晓心中也油然升起一丝敬佩之意。
“好了,你们不用捡好听的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相比那些战死沙场的战友,我都多活了这么些年了,难道还不应该知足嘛。”林老摆了摆手,那淡然的神色,仿若已经是窥破了生死。
对于林老的态度,汪强也已经是心中了然,犹疑片刻之后,终于是准备用笔在那医疗薄上签下字来。
“等一等。”
可就在这时,卧室一方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清亮而坚定的嗓音,却是陡然地响了起来,让众人不由得是为之一愣,纷纷循声望去,而汪强那刚要落下的笔尖,也是如遭电击般,生生地凌空顿在了那里,他望向李晓的眼眸之中,露出一丝不解之色。
“阿晓,你这是?”
“李某不才,想尝试下为林老诊疗。”迎着众人疑惑地目光,李晓平静地从角落里迈步走来,语出惊人地道。
“什么?你想要为林老诊疗,阿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汪强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没缓过神来。
此时,一直专注于和苗凤山讨论病情的岳林,缓缓地扭过头来,这下才注意到了李晓的存在,粗略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后道:“胡来,你当看病是儿戏嘛?!还请你不要妨碍我们的正事!”
岳林皱起的眉头中,透出一丝深深的不悦。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只是希望略尽绵薄之力,仅此而已。”看了看病榻之上,神色又苍老一分的林老,李晓不动声色地道。
“哼,听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更有把握将林老的病给治好?”岳林的身上有种权威至上的盛气凌人,斜睨的眼眸中有股轻蔑之意。
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竟然说要给连自己都无法完全治愈的病症来诊疗,在他看来,这不啻于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简直就是徒增笑柄!不过,因为他并不知道这出现在机关大院里的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他也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话不说尽,也未可知。”面对岳林逼视而来的威压,李晓的声色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嗨呀,这人还真的是好大的口气啊。”
“居然敢在岳主任的面前说这话,我生平还是头一回见呢!”
“这糖尿病的并症虽说不是绝症,但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很难攻克的医疗难题,他到底哪来的底气能说这样的话,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在岳林和苗凤山的身后,年轻的医师小声聚在一头,彼此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不时传来揶揄的嗤笑。
“我倒觉得他敢于说这番话,倒是需要不小的勇气呢,说不定他真有什么办法呢?”一名女护士凝视着面容俊逸,气质独特的李晓,心中忍不住暗犯花痴,禁不住心中小鹿乱撞,和别人表了不同的观点。
“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术业有专攻,各人都有各自擅长之事,你的这份好意老朽心领了,我刚才也说了,能活到这个年纪,我这辈子也算赚够了。”林老卧在病榻之上,微颤的嘴角挤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这一丝柔和的笑意,看得李晓更是心中一动,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苗医生,其他暂且不说,我为林老把脉一番总可以吧。”李晓绕开了岳林,开口对那名性情更为和蔼仁厚的老中医说。
“把脉?这......岳主任,看这位小友也是出于好意,不妨就让他试着诊断一下?”苗凤山凑到岳林的耳畔,低语了一句。
不过毕竟岳林是带头负责林老病情的医疗专家小组,在场的医职人员也均是以他马是瞻,所以这自然是要征询他的意见。从一个中医的专业角度出,他的心中也暗自有些期待,李晓所谓的把脉到底有几分功力。
“哼......”岳林重重地冷哼一声后,便别过了脑袋,一副冷漠高傲的神色。
而其余的医师则是神色各异,不过多半是以看好戏的居多。
李晓摇了摇头,暗自冷笑了声,径直地走到了林老的病榻边,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搭在林老枯槁干瘦的手腕之上,眼眸微闭,凝神体会着脉象,半晌之后,嘴唇轻启地道:“二型糖尿病,并症的蔓延,已经是让胰腺功能已经出现衰竭,全身广泛的毛细血管管壁增厚,官腔变细,红细胞不易透过,导致组织细胞缺氧,而肾脏也出现了肾小球硬化......”
随着李晓那清晰的话语声,逐字逐句地传递到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时,在场人的呼吸一滞,就连那些等待看笑话的医师们,也都瞪圆了眼睛,脸上的神色也凝固在了那里。
岳林的面色略显僵硬地扭过头来,听着李晓那毫不断续,甚至比医疗仪器还流畅的诊断话语,让人不敢置信,他又猛地低下头来,翻看手中的检查报告和医疗病例,希望从中找出偏差来,半晌之后,他不愿相信地抬起了头,又瞪眼看向苗凤山,暗中使眼神,似乎想要从苗凤山的答案之中,找到一丝慰藉的理由。
苗凤山见状,艰难地从震撼神色中脱离出来,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连忙否定了对方的猜想。
他虽然比其他医生提前来到,但是所透露给李晓的信息,也只是说明了是糖尿病引的并症,仅仅是只言片语罢了。但此时,李晓的一番诊断,却是将这病情的症状表象具体到身体器官,甚至是细胞内里的信息,都是事无巨细的述说了出来,由此可见这绝对是他自己诊断出来的结果,不会有其他的可能了,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内心的惊骇也是可想而知!
如此看来,面前的这个青年,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形的检测仪,其恐怖的精准度让人为之乍舌了,苗凤山试想如果让自己来把脉,望闻问切这四样全部都来一遍的话,恐怕也是无法像对方一样迅而精细地给出结果啊!这样的能力简直是太让人震惊了,无法单纯的用语言来表述了。
而站立在一边的汪强,虽然是无法从李晓的话语中,得知其中的准确性,但是从那苗凤山和岳林那无比震惊的表情中,其中的意味,自然也是一览无余了,所以当他再次看向李晓时,眼中的神色更是多出了莫名复杂。
在诊断完了之后,李晓缓缓地睁开了眼眸,闪烁精芒的目光在岳林和苗凤山两人身上来回逡巡,嘴角噙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说道:“两位,不知我这番诊断下来,可有什么遗漏和误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