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点过头之后,给弥姑姑行了礼,退在一侧等弥姑姑先行。
弥姑姑却没有动。默了一会儿,“大公主今日要入宫。我先透露给你,关于善修与旑贞郡主的计划有变动,旖贞郡主已经定为太子妃了。是昨晚接的皇后懿旨。”
无忧一惊。抬头看向弥姑姑。本想着弥姑姑对于此事,必然是不愿多说。
没想到,接下来,弥姑姑竟然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是合周公子的办法,大公主很是喜欢。真的是聪明至极的一位公子。”
无忧想了想,还是轻声问出,“那郡主的意思呢。”
弥姑姑摇摇头,“还不知道,但一定会生气。”
无忧心中暗道,“合周果然好生的聪明,又讨得大公主的喜欢,那么自己要求他的事,是否……”心上始终在这一处转来转去,一忽喜欢,一忽忧。
弥姑姑扫了无忧一眼,“大公主不喜欢倾染染了,那件事放开手吧。”
无忧赶紧回转神思,垂头应是。
弥姑姑看着不远处的军士巡过,挑了挑眉,深吸一口气,她连这样的姿势也做得优韵雅质,无忧知道她心上在想什么,心下思量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姑姑是要跟殿下进宫么,奴婢会去瞧旖贞郡主的。但这样的事,是不是先瞒一瞒。”
弥姑姑看了无忧一眼,“女差果然伶俐,可怎么想不到,大家都以为是好事,又都瞧到了昨天国舅带来的懿旨,恐怕早已经告诉了郡主。”无忧一开始对懿旨的事很是糊涂,现下才一点一点串起来,原来合周说国舅与太子过府,是为的这件事的么。昨天她累极了,看她们收拾完东西,就直接走了。
弥姑姑稍稍思索了一下下,“看来是不必去了,郡主自有福气,说不定是件好事。”
无忧还在纳闷弥姑姑为什么不让去,抬眼就看到,旖贞头只梳成了一半,就风风火火地这边来,后面成群的婢子,长一声短一声地苦唤着,“郡主小心,郡主慢走。”她听也不听,看来,一定是知道了册封太子妃的事情。也确定是在恼火不已。
偷看一眼弥姑姑的反应。
弥姑姑叹了一口气,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经过了这些,郡主就会真的长大了。”说完,轻移莲步走过去,向着旖贞行礼,“郡主金安,这是何往啊。”
旖贞向来性烈,此时怒火中烧,一双杏核眼已经瞪圆了,大声向着明知故问的弥姑姑道,“母亲在书室么,我要去见母亲。母亲也应该知道我会着急来见她的吧?”
弥姑姑下一步已经挡到她面前,“殿下这就要向宫中去了,郡主还是晚些时再来才好。”
旖贞哼了一声,“怎么能晚呢,若是真的晚些时,我就要母仪天下了。”
弥姑姑赶紧躬身,“郡主不可纵口直宣。以防别有用心之人断章取义。”
旖贞再冷笑一声,“这有什么,我们家在这帝都之中,极其夺目的一个特点,不就是一直觊觎皇室的地位么?我耳濡目染得时间久了,就是承了母亲骄傲的性子,在这帝都的顶端,哪里还瞧得到别人。”
弥姑姑陪笑道,“郡主已经长大,上一次使性子时才五岁,殿下一直以为郡主是大人了。”
旖贞没有改主意的意思,目光凌厉道,“我是问问母亲,她怎么改了主意,从前万分看不上的那个女人的儿子,是要我真的嫁给他么。母亲又是为什么改了这样的主意,难道就是图得一个太子妃位,来两相帮亲么。”
弥姑姑还是之前一般的淡定神情,“郡主一向懂事。幼时便可助殿下解决难题。”
旖贞知道得先过她这一关,遂道,“可母亲的画风太快,旖贞已经是看不明白了。”
弥姑姑并不兜圈子,直接问道,“郡主想要拒婚?”
旖贞稍作沉吟,长长吸了一口气,“偶尔,我也会自私到让人惊讶。”
弥姑姑轻淡一笑道,“那样会有不怀好意的人从中挑拨。如今殿下与皇上并不似以往亲密。”
旖贞止不住地冷笑,“有猜忌那正好,我与太子就不是同一路人。”
弥姑姑俯语声轻轻道,“这样做的郡主会后悔。从未有人拒绝过皇室。如果郡主实在不喜欢那位太子,可以在那位太子身上下手。而那懿旨,只是暂时放在我们这里而已。”
旖贞直接吃了一惊,目光从远处的亭台楼阁转回到弥姑姑脸上,轻然一笑,“姑姑向来如此么,总是这样力挽狂润。”
弥姑姑还是一如从前的淡泊宁静,“所以,奴婢才抖胆向郡主提议。”
弥姑姑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向旖贞陈清厉害,然后提了个小建议。
想想那建议也确实不错,如果做得好的话。
旖贞本想顺路给大公主问安,但是被弥姑姑提醒了头,这才转了转眼睛不好意思起来,又责怪起一边的婢子不给她提醒,风风火火地回去了。
看着旖贞那样走了,弥姑姑才慢慢转回身来。再很慢很慢地向回走。无忧快走了几步,想要问她怎么了。
已经当先被弥姑姑察觉,她并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大小刚好,“回去吧。今天大公主会在宫中用膳。”
无忧知道趣地停在原地,慢慢合计着,今天竟然闲下来了。
那么倾染染那里,也该有些说辞了。却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对她说。毕竟事情砸了。
这一次去到倾染染的驿馆,无人来接,进到里面也空无一人,看来是被那伤心的郡主给撵走了。上人若是烦恼,下人从来都会更加吃苦。
本来是不知道倾染染在哪里的。但是循着瓷器破碎的声音找去却轻易找到。
敞开的房门之内,可以看到呆呆望向外面的倾染染。无忧向前迈了一步,蝶儿小心翼翼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似乎是觉得气氛不对。无忧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去外面守着。”
然后,一步步向内中走。直到她面前。
倾染染冷漠地看着她,“女差难道是有我想不到的心思么。真希望是我说错了。”
无忧目光游走上这间会客室,地上还散着碎裂的瓷片,还有血迹,一滴一滴地滴到砖花的砖地上,已经被深深地吸附进去,在室中透进的天光之下闪着炙热而沉闷的光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