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米嬷嬷抿了抿唇,“现在是三。大爷他们过世得早,可到底还是留下了根,又不是跟大太太在一条心上的,大太太不得不操他们的心。只要你想出一个方法来,神不知,鬼不觉惊着她,在大太太跟前就是立了头功一件。”
华二立即噤声闷思,转而滑动了几番眼珠,很快一私邪笑滑入唇角,“这简单,放些爆竹就好了。在三姑娘从没有想到会放这个的地方放,就会一下子惊着她。这些年她身上之所以好,一直就是注意着这些的。”
米嬷嬷眼中睛光一现,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办法,转而又出现了顾虑,“一般男子如何是近得了三姑娘的,这个不管是你,还是大太太身边的人都是不能出面的。”
抚过出锋的领口,心上窜过一道侧寒。若然事情败露,后果无法可想。
华二油滑一笑,这个最是容易,“二公子,二公子,想办法让三公子将二公子引过来。”
米嬷嬷倏地一惊,“二公子不是充了军。”
华二猴七似地踮着身子,得意起来,到一半,又向外瞧了瞧,俯近米嬷嬷耳畔,“前些日,皇上下了密诏,将二公子从边地接了回来,娘亲只要将这个告诉给大太太,准还能讨大太太的欢喜。”语毕又自乐了半晌。
米嬷嬷直接皱眉,“傻小子,大太太若是听了这个,哪里会来得什么喜,反倒是闷得慌,暗里知道了,还得在候爷面前装成是个不知道。不过,现下这个却又成了个机会,你只要让三公子将二公子给引过来点燃了爆竹,便可一举两得。既让大太太名正言顺知道这件事,让大太太能在明里提起这件事,还顺道结结实实吓三姑娘一下促了那症。只是这般大事,候爷怎么都没有对大太太讲,三公子更是没有提过。”
华二摊手,盘腿跳上椅子,将桌上的捧盒拉了回来,捡了一块糕饼扔进嘴巴里,“是候爷好好地数落了三公子一次,说如果这件事等闲被大太太知道,便是三公子透的风。要打的。”
米嬷嬷心里有了数,又嘱咐道,“这件事,只是我们私下的一个商量,现在想得虽好,还不知道那边光禄大夫家里是个什么意思,你且要守严了口风,不得透露出一丝才是。”
华二听到这些,早已是心花怒入,急急吞下口中的糕饼,“大太太会个怒,不过等这次事情冷静下来,也必然会赏了娘亲,娘亲可要记得提我的婚事。五姑娘身边的紫叶。”抹了抹嘴,又叫着,“紫叶。”
米嬷嬷点他额头,“我倒瞧着五姑娘身边的花殊好。看紫叶看大公子的样子,便是个狐媚子。”
被华二轻巧躲开,满脸不屑,“她一个婢子,哪有不讨好,不向往主子的,若然我成了她的当家人,他也便是看得我好了。”边说边得意地在椅子上颠起身子来。
米嬷嬷瞪了华二一眼,“小心你吃不到她,还让她反咬了一口去,近些日子来我看五姑娘倒是看中她。”
华二怕他娘再唠叨什么,说怕三公子半夜醒了找人,急慌慌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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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着的事没有什么眉目,倒是添了另一桩说不上是好是坏的事。
候爷身边的管家先送来消息,三日后有国舅家里的家宴,只因全是国舅拟选的亲近之人,是以文安候府中,只要候爷房中两位姑娘前去便可。
这样的意思无忧也稍稍明白,大抵是跟择亲有关的会面。
当朝国舅有两个儿子,隐隐记得,是与大兄长相仿的年纪,择亲正当时。
可,自己能与五姐姑娘同去,是万万没能想到的另一部分。
蝶儿在一边提醒着,这一定是候爷的意思。
无忧微微颌,目光已经别开,“这样能让大太太好好讨厌我吧。”
蝶儿默默低下了头。
小姐在心中对候爷失失望,无论候爷做什么,都会想偏。
从前候爷最是宠爱自家姑娘,可自太师一门出事,就再也没来看过小姐,而自家姑娘似乎对候爷的宠爱与否也没了所谓。
要恨一个自己最亲的人,如煎心肠,从来都是两败皆伤的事。
看蝶儿仍看着请柬。“放下吧,要不要去,不是看我们的意思。”七姑娘接下来就只是这淡淡的这一句。
有些不舍地放下请柬,不再出声。姑娘的意思,蝶儿也明白,候爷的意思再是清楚,中间还隔着大太太。
候爷虽是文人,权治之术却是初心。平日里放在府上的心思并不多,是以这样的小事,候爷也只是提一提就会撂开手了。并不会多问的。
大太太只要先应下来,照做了头里的事,等到真的要去的时候,多半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阻下来。
到了第三日白天里,蝶儿还是忍不住向外望。往常里,从中作梗的人早该来了。
越想越无望时,候爷身边的管家又来了一次,只不过不是来拒,而是送来了鲜鲜华服。
抚着那衣角好久,七姑娘才似乎醒过神来,看蝶儿打量着自己的意思,笑了一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从前听姐姐们说国舅家的八宝豆腐,帝都一绝,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上这道美味。”
蝶儿听出姑娘要去的意思,欢快起来,“总之出去走走就是好的。现在倒觉得大公主本是好意,大太太又从中作梗了呢。”手上已经麻利地抖开衣服。
无忧目光仍在书上,声音清徐直下,“得做啊,要不然就会觉得她是好人了。特色要鲜明才好。”
蝶儿听了觉得心上酸酸的。
忽听廊下有惊呼声,瞧瞧自家姑娘还在出神,便赶紧出去看这些毛手毛脚的婢子们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看时才知道,春天时用来浇花的木渠,忽然被冻坏了。现在,水撒了好些,一直都到姑娘住的屋下了。近几日,天气偏偏又寒得厉害,现下都已经结成了冰。有小婢不知,走上去,摔了个仰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