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二哈那些年
我叫丫丫,这是我的小名,至于我的大名叫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自从两岁那年,躲在床底下的我,亲眼目睹妈妈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起,就再也没人叫过我的大名。
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印象中,作为杀害妈妈的凶手,整日酗酒度日的爸爸只会叫我的小名丫丫。
原本的我,生活在和睦的三口之家,爸爸经营着一家蜡像馆,平时有些寡言少语,但回到家一定会抽出时间来陪我玩。
妈妈是个家庭主妇,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每一个人都很友善。
我一直以为,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
直到那一天,爸爸脸色阴沉的回到家,拉着妈妈直接进了卧室,还反锁上了房门。
卧室里,只听见爸爸的怒吼声,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当然还有妈妈抽泣的声音。
当晚,爸爸像是疯了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他露出那样疯狂的一面,就好像是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就连他看我的眼神也是透着一股冷意,在他摔门离开前,我惴惴不安,根本不敢去叫他。
自那天以后,家里的氛围就变了。
爸爸很少回家,一直夜宿在蜡像馆里,妈妈脸上温和恬淡的笑容不见了,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坐着发呆,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
我也经常问妈妈,什么时候爸爸会回来陪我一起玩?
妈妈说,再过一段时间,等爸爸彻底冷静了,想通了就会回来陪我玩了。
我一直深信不疑,盼望着那一天快点降临。
只是那一天,却成了我梦魇的开始。
那一天,是爸爸的生日,妈妈特地做了一桌子的菜,打电话让爸爸回家。
我还穿上我最心爱的白色公主裙,抱着给爸爸的、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躲在床底下,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一天,时间是晚上七点,就在我躲在床底下快要睡着的时候,爸爸回来了。
也不知道妈妈和爸爸说了些什么,两人忽然大声的吵了起来。
之后,妈妈大概是想要进卧室叫我出去,只是还没来得及等她喊我,我就听到妈妈凄厉的叫了起来,随即她重重的倒地,脸面朝着床底下的我,嘴唇还在微微动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她说“快跑”,这之后,她就一动不动了,只是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我。
又过了片刻,我似乎听到爸爸慌慌张张出门的声音。
我从床底下爬出来,一屁股坐在妈妈身旁,哭着叫她起来,可是她一动不动,只有红色的血液不停的从她背后的伤口处流出来,把我的白色公主裙都染成了妖艳的血红色。
那一晚,我哭累了,最后趴在妈妈的尸体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爸爸又回来了,他将我从血泊中叫醒,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中很清楚是爸爸杀了妈妈,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哭,也只有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夜里,爸爸趁着夜色把妈妈的尸体运了出去。
过了大约一周的时间,爸爸把我带去了蜡像馆,指着一个蜡像人说这是我妈妈,还说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再背叛他,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时间一晃,三年时间匆匆过去。
这三年里,除了最初的那段时间,爸爸还算正常,只是他越来越喜欢酗酒,喝醉酒就喜欢砸东西,有好几次还拼命的打我。
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爸爸已经得悉我目睹了他杀害妈妈的真相了?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时间,这一天是我的生日,前两次都只有爸爸一个人陪着我过生日,他也只是象征性的给我买了块蛋糕,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有时我在想,如果爸爸每天都能像过生日那天一样对我就好了。
只可惜,这只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五岁生日的这天,爸爸又给我买了一块我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还送给我一副彩色蜡笔。
我高兴坏了,这是三年以来,我第一次收到爸爸给我的礼物,那一瞬间我哭了,脸上挂着幸福洋溢的泪痕。
我当着爸爸的面,用他送给我的彩色蜡笔画了一幅画,画中,是我们的家,有我,有爸爸,还有妈妈……
我把这幅画送给爸爸,他面无表情的接过,愣愣的盯着这幅画。
一晚上,他都拿着这幅画,一个人独饮,有时候在那喃喃自语,有时候就又哭又笑,整个人有些歇斯底里。
我很害怕,吃完蛋糕就抱着那盒蜡笔回了屋。
我不敢睡觉,爸爸的反常举动勾起了早已经淡去的记忆,那是我最不愿回想起来的一幕场景。
我抱着那盒蜡笔直接钻到了床底下,似乎,只有这里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我在床底下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寒意给惊醒了,迷迷糊糊之间,我忽然看到,黑暗中,有一双带着无数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
我无法形容出来!
我只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是我的爸爸,他趴在地上,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我也不知道他注视了我多久?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爸爸见我醒了,忽然很温柔的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快出来,说地上凉,会感冒的。
我不疑有他,一只手抱着那盒蜡笔,慢慢的爬出了床底。
我被爸爸一把抱起,他帮我整理了下头发,又将我的白色公主裙上的灰尘弹去。
忽然,冷不丁的,爸爸很平淡的开口道:“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你也是躲在床底下吧?你应该看到你妈妈是怎么死的了吧?”
“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想让我放松警惕,好替你妈妈报仇?”
爸爸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好陌生,一张脸变得狰狞可怖,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妖怪一般。
我看着爸爸从背后摸出一把水果刀,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刀刺入我的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我那洁白的公主裙,那是我体内滚烫的鲜血。
我在痛哭,我在喊疼,可是爸爸不管不顾,机械般的将水果刀一次又一次捅进我的身体。
我的体温在逐渐降低,但快不过我心冷的速度。
我一遍遍的无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最后残存的记忆,停留在从手中跌落在地上散开,浸染了我血液的那盒蜡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