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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年之约(下)

玄天后
    这倒是要赖着金秀的意思,金秀很是无奈,如今她的事儿那么多,善保的事儿解决了,只怕还要解决自己父亲富祥的事儿,且不说家里头有没有条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和戏子们混在一起是不是妥当的问题,单单就说自己这些日子要注意的,就没办法和魏三敷衍周全,“如今我却还不能够如此,你若是要托付给我,我不能不当你的梨园护法。”
    “你如今想要名扬天下也还难了些,我的意思,”金秀想了想,“你还要再历练历练,技艺纯熟后,再入京来找我,那时候我必然也可以来再让你进一步了。”
    “空口无凭,”魏三眼前一亮,“小的斗胆,要和秀大爷定一个期限。”
    “恩……那就三年,如何?三年之后,你来京师寻我,到时候想必你也可以听得懂我的话儿了,”
    金秀清了清嗓子,清唱了一句,“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激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她唱了这么一句,短短的一句,就此打住,“如何?”
    魏长生乍然听得这么一句,只觉得后颈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饶是九月深秋的天气,他的额头上都忍不住冒出了大汗,“秀大爷!”他略微带着失控的语气,双眼发直盯着金秀,什么礼仪都不顾得了,“您,这唱的是什么?是什么戏!小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等到三年后,你来京师找我,”金秀挑眉一笑,“我把这一出戏,传给你,如何?”
    魏三和金秀定下了三年之约,翩然离去,心里头存了无限念想,又带着一丝莫名之情愫,金秀自以为女扮男装无人知晓,可今日在座的这几人,只怕是全都知道了。
    见到金秀如此重视魏长生,纳兰信芳有些不解,又对着魏长生有一些敌意,“姐姐诶,何必和这唱戏的说这么多话儿!难道您那人书,”纳兰信芳以为是金秀学的东西有关,“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干系?”
    金秀心里头想我就不能和这些长得好看漂亮的人多接触吗?她可没有这个时代之中这么重的阶级观念,就认为唱戏的角儿是下九流的,在后世之中的名角儿,可是大艺术家啊,社会地位极高的。
    金秀只是单纯觉得魏三此人还不差罢了,喜欢好看的人,有什么问题吗?当然了,在纳兰信芳这样的小屁孩面前,金秀还是要端着女师傅的权威,不能够自己贪图人家美色,咳咳。
    还好纳兰信芳给自己找出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理由,她板着脸,“你既然不学这人书,自然就不知道这里头的道理,但是所谓地书,也是要人居于其上,若是不学人之学问,如何长进,我且问你,你自己个号称,最喜欢读史书,难道都不知道李太白的侠客行,不知道太史公的魏公子列传之中的侯赢、朱亥、如姬是什么人?好了,看来我给你的功课还太少了。”
    作业留的太少,当然要加功课,“回去就把魏公子列传抄一遍,再仔仔细细的说出来这几个人的优缺点,”金秀施施然的起身,“听见没?”
    “听见了,”纳兰信芳郁闷的摸了摸鼻子,以后还是少多嘴才好,万一又要被罚抄写就不好了,“姐姐你这是要去见那个善保吗?”
    “是,今个事儿都办好了,你和我同去?”
    “我就不去了,”纳兰信芳心里头嘀咕,为了这个钮家大爷善保,平添了许多事儿出来,看着金秀这样重视的意思,纳兰信芳不免觉得有些刺心,“那个什么善保,我可不想见,不是姐姐的意思,我都不会搭理他一下!”
    金秀摇摇头,离开了此地,仆人们到了一处偏房,金秀推开门,见到善保,许久不见,又是刚从大牢里头出来,神色不太好,衣裳也不太干净,但倦容之中难掩天生俊美之容,他见到了金秀,忙站了起来,“金姑娘!”他眼中露出了惊喜和感激的神色,又随即脸上一红,眼角湿润了就要流出泪水。
    善保神色复杂,他很感谢金秀如此一言托付下就愿意来此救自己,这是绝对感激和惊喜的,但自己如此窘样,被心中期许的佳人看见,又是觉得大丢脸面,“多谢你来救我,”他思来想去,心潮澎湃许久才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多谢你。”
    “不必谢,我不能辜负你信我之心,”金秀坐了下来,提起茶壶给善保倒了一杯茶,“在里头可受了委屈?”
    “不过是饿了一夜,”善保定定神,收拾了一些思绪,“第二日全叔就托了人进来,一切还好,”他感激之后又很是好奇,“金姑娘你是如何来的?又是如何把我救出来的?”
    金秀略微的把过程说了说,虽然轻描淡写,善保却听得还是惊心动魄的,“这,这,金姑娘,这么难为的事儿,都被你办成了!我原本未做指望,只是被抓了的时候心急之下,家里头二弟还年轻不顶用,太太自然更是不成,也就只能是想到了第一个想到的你,我后来说实话,是后悔了。”
    “后悔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这事儿原本和你无关,”善保默然,又随即说道,“我除了道谢,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该说的。”
    善保应该算是能言善道之士,但这时候不知道为何,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什么话儿可说,金秀见到少年如此,不仅微微一笑。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自己这身躯,虽然比善保年纪要小,但心理年龄,却是比善保大上一些,见到善保这青涩少年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很是怅然,或许人生在世,也就是这么短短几年才会露出如此青涩表情罢。
    “不必言谢,”金秀温和说道,她很知道,若是要化解尴尬,让别人舒服一些,还是要把他的注意力给转移了才好,“有个事儿,我还要问你,钮大爷……”
    “叫我致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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