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腹地（二）

    隐形进入之后，张嘉玥直奔教堂蓄水的地方——那是一个大约有半亩地大小的池子——因为这一带的地质原因，挖井是不可能的，也没有铺设自来水管道，所有用水都是由六年轻的、入职奖励最浅的年轻神职人员由早到晚，从教堂前的小溪流，将水不断地挑注入池中，供教堂内的人食用洗漱。
    各处需用水的单位，也派有专人，由水池后的另一座门进入挑取或提挽，所以内外进出的人是不同的。
    她不需要进入蓄水间，留意挑水弟子的动静。
    从窗外小溪，将一担水挑入蓄水池，足有一里以上的路程，而且下溪的石阶有近百级之多，用水不易。
    六个挑水的弟子来来往往，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这也是锻炼筋骨、劲道、脚力的好方法，非常辛苦。每半月轮一次以，刚加入教堂的年轻人，人人皆需经过这一价段，轮期通常是一至两年——但现在不有了，由几名年轻的神职人员监视，由奴隶负责挑水。
    负责这一片的年轻神父，并没有发现有隐形人进入教堂，张嘉玥也小心地不让脚下出现明显的脚印。
    经过一整夜的搜寻和观察，她终于发现了教堂地宫的的入口所在。
    那是在教堂后面一座不太起眼的房间里，那个房间很大，但却空荡荡的，里面的桌椅都浮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不像有人使用的样子，而且有四个不断到蓄水池挑水的神职人员，进出这个房间，可知必定将水挑入地底，虽然这个房间很大，可里面根本住不了几个人，哪用得着四个人不断挑水？
    她必须潜入这个房间，找出控制出入门户的枢纽。
    需要侦查的事很多，而且为了人质安全必须小心从事，张嘉玥心中渐感不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往来安杰里科教堂的人很多，而她在这里又不能随便向这些人出手，以免打草惊蛇。张嘉玥也曾想过用傀儡虫控制几个人，可又担心被教堂里的强者发现，再三思忖，最后做罢。
    张嘉玥继续隐身潜行，把守在房门两侧的两名神职人员，竞然没发现她从地下潜入房间，虽然这一带建筑的地下岩石层古怪，她上面有土层，小心一些还是可以的潜行的。
    房间里点着一盏烛台，火焰摇摇，显得有些昏暗、阴森，这个房间里光照度不足，不论昼夜，进入的人皆可感受到强烈的神秘、阴森、甚至诡橘英测的压力，会心惊地匍伏下来，感到自己微不足道，渺小卑微地请求挂在墙壁上的圣母画像救赎。
    房间里也有两名全副武装的神职人员守卫，她没有惊动这些人，只是暗中观察。
    值班人员每两个小时换一班，这些值班人员，是由两名高级神父所带来的，换班之后，两名高级神父，将圣母画像前百的烛台旋转了半圈，然后便响起一阵轮机的格格转动声，声音不大，但夜间听得真切，震动的声源就是地面的方砖之处，四块方砖下陷移动，出现向下的石阶。
    值班人员与两名高级神父，把守室内，监视从秘门出入的人——这就是地底魔窟的出入门户，内外皆由人管制，早上四点左右开门出入，六点左右关闭。
    这是说，每天仅开两具小时。
    秘门关闭之后，他悄然撤走。
    在地下魔窟转了一整天之后，张嘉玥决定撤走，因为有人进入教堂，然后教堂的警戒增加了——可以肯定，由外面传来了什么消息，让这些人有所警觉。不能再拖延了，虽然不能够肯定与自己有关，但张嘉玥已经没有多长的时间了，梁尚国那边的会议很快就会结束，她不能老是不出现。
    第二天午夜时分，她回到监视安杰里科教堂的山梁。
    忧心如焚的龙牙和青秀月接到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沈世安一家老少，也感到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怎样了？”沈世安等众人情绪稳定下来，才上前询问。
    “一切顺利。”
    张嘉玥乐观地说道，“我先向梁老汇报一下，和他约好明日向美国政府抗议的时间。然后明天一早，我再将相关事项，居高临下分配扼守位置。
    供水区的药包，九点左右左右溶解，正好赶上用水做饭的时间，午饭之后发作，我们必须在药性发作后抵达安杰里科教堂。沈先生四人扼守住秘门，由青秀月和龙牙负责策应，阿紫在空中掩护。你们必须记住，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搏杀任何接近的人，千万不可慈悲。天佑华夏，这次我要大开杀戒。”
    安杰里科教堂的人，分日夜两班工作，至少有一半人不会中瘟毒，所以势将有一番惨烈无比的、有我无敌的疯狂搏杀，慈悲手软，必将自陷危局。
    “我家在穷山中苦熬了整整一年，就等这一天到来。”
    沈世安咬牙切具地说道，“张将军，你放心，慈悲两字在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我不是佛门弟子。”
    “我担心的是人手不足。”沈世安的妻子说道，“但我们必须尽全力保持秘门的完整。”
    “这里警讯传出，片刻便可传抵山口和周围据点。”
    张嘉玥郑重地说，“如果梁老那边顺利，傍晚时分可望能够赶到，所以只要支撑至日落时分，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我会在这里埋伏四台机械士兵，已经分别交给龙牙和青秀月，上他们负责安排。另外，你们要突击学习一下重武器的使用，对付那些喽啰还是很好用的。”
    “如果速度快，四个小时就可以赶到。”
    青秀月说道：“从华盛顿基地城到安杰里科教堂，百八十里地算得了什么？如果开直升飞机，到达时间更快。沈大婶！放心啦！”
    “你别信口开河。”
    张嘉玥瞪了她一眼，“援军会有，但我们也要做最坏的准备，美国人和稀泥的本事也不小，如果他们有意推诿的话，我们也必须做好没有朋友支持的准备。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
    第二天近午时分，张嘉玥三人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就续，浑身皆携有杀人的利器。
    沈世安一家，也是劲装待发。
    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工人们已歇息收工等候午膳。
    “我先下。”张嘉玥始动身，“两道警哨，我负责清除，走。”
    北面群山深处，突然传来隐隐的号角声，一波接着一波向这里轰传，片刻间声音已近。
    最后转传的地方，是北面的第二座山头。
    “糟，很可能有警讯，安杰里科教堂一乱，他们无暇饮食，妨碍咱们行动了。”沈世安吃了一惊，“是一长一短又一长，不知是何讯息？”用号声传讯。只能传递简单的预定讯息，只有负责传递的人，了解声音信号的含义。
    安杰里科教堂收到讯号了，立即先吹了一长一短一长的信号，再回了三短声，共传了五次三短信号。可能是表示信息收到了，号声随即沉寂。安杰里科教堂没出现混乱的情景，传来的信息似乎并不重要。
    “不是警讯，老天爷帮了大忙。”田彥英心中一宽，如释重负地说道。
    “平时你们听过他们的信号吗？”张嘉玥问道。
    “很少。”
    沈世安回答道，“一年中，好像仅有过三五次，不知是何含义，外人无从了解。从这里到山口，共有五或六座传讯站。传递的速度快得惊人，片刻之间，山口发来的讯号片刻可到。如果需要详细禀报，他们还可以利用飞鹰传讯，或者施展战魂能力亲自前来报讯，所以想派大批部队前来取证，那是不可能的事，尤其是他们在华盛顿指挥层也有内线，部队还远在三十里，安杰里科教堂除了躲进地底的人之外，其他的人早就远撤啦！”
    “这里经过苦心经营，成就斐然，再假以时日气候大成，恐怕真的无人能制他们了。不管是任何讯息，咱们的计划已没有改变的可能了。”
    “对，没有改变的机会了，你看。”青秀月用手向下一指：“有动静了。”
    远在四五里的高度，当然直线距离要缩短三处之一左右，可以看清下面的景物，也可以听到隐隐的叫喊声。一点不错，有人倒下，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人群骚动，叫喊声此起彼伏。
    “可能他们提早用餐，或者是口渴先喝水的人发作了。”
    张嘉玥微微蹙起了眉头，“果然是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不能按步行动，情势不太妙。如果上苍有意苛待那些女人，我……我只能说我抱歉，世上本来就没有万全之策，我已尽了力……”她向下飞奔，脸色十分难看。
    “大人，不……不要自责，好吗？”
    青秀月和龙牙紧跟着她焦灼地说道，“天可怜见，他们不……不会想到是人为的手段，不会封死秘门。”
    “不能靠老夫见怜，只怪天意弄人。”
    张嘉玥心中如割，痛苦地说道，“我不该太过小心，着意准备周详，反而错失良机，一有意外就全盘皆输。我该提早动手的，看来，谋事准备太过充分，不见得是好事。”
    冲到半山腰的时候，安杰里科教堂的警号声传出了，逐段分向南北轰传，片刻可远及数十里外。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杰森觉得，他真的是在走亥时运了，祸事接二连三临头，霉到家了。他与黛安娜急似漏网之鱼，急急忙忙奔向入山口，却发现有不少人衔尾跟在后面不知有何图谋，心中大为焦急。
    在入山口被安杰里科教堂的人拦住了，总算有娇艳的黛安娜出面，说服了安杰里科教堂的人，让他们进入安杰里科教堂商量求得庇护的事情。跟来的外围人员仍在和安杰里科教堂的人分辨，辩说把两人留在山口有利于辨认洛兰，两人一走缺乏指认的人，各哨卡岂不大费周章。安杰里科教堂派在山口警戒的人，人数并不多，能有什么结果？七嘴八舌情势大乱，一些刚加入的人不听制止，不管三七二十一超过警戒区，拼命追赶两人去了。有人起头，就有人追随，结果，有不少人乘乱纷纷随后跟进。结果，谁也不知道到底有些什么人进山去了。
    这就是有小纠纷的信号，传往安杰里科教堂时候。
    不久，安杰里科教堂有警的讯号传到，安杰里科教堂的人慌了手脚，火速传出信号，召集分布在各处的人，先后纷纷往山内撤。沿途没有人出面拦截，在路上沿途布伏的人，皆认为警讯是由安杰里科教堂传出的，而非来自山口，纷纷撤伏往安杰里科教堂赶，不理会从山口返回的人到底是敌是友，有人追赶。
    杰森在与黛安娜知道不妙，想摆脱衔尾穷追的人，唯一的办法是有多快就走多快，看准后劲不继，看谁的速度快耐力够。刚超越安杰里科教堂第一道埋伏撤回的十二个人，这十二人中有一个人认识他杰森，看他俩赶得十万火急。还以为他们急于赶往安杰里科教堂声援呢！不但没加以阻拦，反而劝他俩不必赶得太急，消息并非急讯，只表示教堂里出现了可疑的意外，而非有强敌入侵的警讯。两人心中有鬼，不想解释依然放开脚程飞赶，连行李也丢掉了，以减轻身上的负担。
    远出里外，便听到了后面传来惨叫声，一听便知那十二个撤回的人，出现了可怕的意外。
    两人心中更慌，全力飞奔。
    两个警哨是年轻的神职人员，哨位在距教堂约两百米外的山坡上，地势比教堂高不了多少，只可看到外面一些空旷的所在，正感到疑惑震惊，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可怕的变故，反正教堂内的叫喊声震耳，有人奔跑叫喊，忘了警戒的任务，转身向宫内张望惊疑不定。
    “转身！”
    身后传来震耳的沉喝。
    两个人大吃一惊，迅速转身，只感到心中一凉，眼前出现全身武装的张嘉玥，手中弯刀光华四射。

第六百九十五章 腹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