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
“所谓民主主义,说穿了,就是众愚政治。以人民的名义,将严肃的政治变成一档让人笑不出来的超级肥皂剧。”
手指划过黄金般的长发,爱怜般的抚弄着树叶般细长的耳朵,靠在胸口的女性发出猫儿一般的呻吟,独裁官的嘴角展现出完美的弧度。
“让人民自由选择、自己决定、自己负责,听上去是很好。实际上让民众自由选择,最终只会选出与民众受教育水平、个人修养相符合的代表和政策。布伦希尔,你认为民众能像专业人士一样,总是公正、客观、正确的做出决策?”
“他们大概只会依据自己的喜好和个人利益去选择吧。”
聪慧的布伦希尔略微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说到:
“如果真的不分种族、财产、教育水平、社会阅历去搞公民直选,大概只会选出以下几种人:用钱买票的富豪、地方宗族势力代表、帮会头目、善于开空头支票的欺诈犯、善于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律师讼棍、有着帅气外表善于抓住人心的演员——在这帮人面前,真正善于处理问题,清楚各种作业流程的技术官僚连战斗力五的渣渣都算不上。”
李林轻轻拍了几下手,脸上的微笑更像冷笑了。
自古以来,在“正确的资讯”和“喜欢的资讯”之间,民众就总是倾向后者。把选项换成“对大多数人有利的政策”和“对自己有利得政策”时,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后者。选前者的家伙非但不会被视为圣人,反而会被嘲弄,有时候还会遭到多数人的敌视。
所以自民主政治诞生以来,每到大选期间,各种丑闻、绯闻、造谣、恶意中伤、人身攻击就从不缺场。因为比起冗长的政策论述,八卦新闻——特别是掺了颜色的绯闻总是更能吸引民众的眼球。选民们对此津津乐道,能够持续关注直到选举结束或者出现更吸引人的“人咬狗”式新闻为止,而换成需要耐心和大量专业知识来正确理解的政策论述和答辩……除了铁杆支持者们,绝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换频道,转到卡通节目或肥皂剧。
伟大的马克.吐温,他在短篇讽刺小说《竞选州长》中描述的那些事情在一个世纪后依然频频上演,造谣、诽谤、绯闻、贿选、买票、恐吓对手和投票者……除了宣传手段和通讯技术大幅进步之外,竞选的本质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即使是那些铁杆支持者,他们之所以会支持那个候选人,一半以上是因为那位候选人提出的政治见解和政策符合支持者的利益和立场。譬如说鼓吹全球化的家伙被跨国资本喜欢,鼓吹高福利的被左派和普通选民热爱,鼓吹禁止堕胎和废除死刑的受到人权团体的歌颂,鼓吹废弃核能发电的受到环保团体追捧,鼓吹向中东国家出兵的接受军工产业复合体的资助,鼓吹禁止非法移民的拥有大量右翼和本土保守主义拥趸,鼓吹开放移民的则享有左翼和新移民团体的铁票……剩下的理由则五花八门,有一直投某个政党所以这次也投票给该党的、有觉得候选人长得帅所以支持的、有不喜欢其他候选人转而投票支持的、有纯粹是随大流的……
总而言之,理性客观分析过候选人的个人经历与其主张带来的利弊之后,经过仔细思考再做出选择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基于客观公正而做出选择的,更是万中无一。
“基于这样一套体系选拔出来的领导人及执政团队常常会出现以下特征:缺少基层工作经验和实绩、选前的许诺和选后的政策走向背道而驰、政治酬庸、国家战略方针飘忽不定没有连贯性、内政方针以讨好特定选民为优先、决策缓慢。当然了,未必每一届领导层都是这样,但以上问题他们多少都会有几项符合,而且越到后面越严重。到最后,不是社会撕裂引发高度对立直至内战消亡,就是陷入全民狂热的民粹状态,如同癌细胞扩散全身一样自然消亡。”
可以说,民主政治的结局基本上逃不出这种模式,因为民主主义一开始就强调平等和对不同意见的包容性,在民主共和政体初创阶段,出色的执政团队还能以手腕和技巧予以协调,让所有人在某个大前提存在的基础上互相包容。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选民开始越来越倾向基于谋求自身利益和纯粹个人喜好选择的国家执政团队必然会出现比起执政能力,作秀能力更强的倾向。之后经济与社会活力开始停滞不前,社会矛盾尖锐化,不同族群之间因为利益和理念差异升高对立,开始用自己的选票推选出符合自己期望的候选人,候选人则为了拉到更多选票提出越来越极端的主张,反过来进一步激化矛盾……
“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多则几百年,少则几十年。对我们来讲,完全有大把时间慢慢来收拾罗兰给我们制造的麻烦。不过,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现在查理曼已经有大量的人员物资前往南方的殖民地,现在再安插间谍是不是有点……”
“不是间谍,布伦希尔。我们有的是办法安插间谍过去,而且已经安插了一些人混在难民潮里前往南方。虽然他们眼下还不起眼,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有用的棋子。眼下我们要讨论的,是物色合适的赞助对象。”
“您说得是……赞助?”
“没错,赞助。毕竟,民主是一种非常花钱的运动。”
竞选就是烧钱。竞选广告、演讲会、政治聚会、巡回演讲、舆论造势、收买对手阵营里的棋子、雇佣律师团和私人侦探调查别人的隐私……每一件事情都要烧钱,大量的钱。所以美利坚合众国建国初期明确有规定,只有财产符合某个标准的人才能登记为竞选者(还有一种说法是比起穷苦大众,有钱人的道德修养和素质更有保障……好吧,这是民主灯塔的逻辑,不予置评)。所以选举一直是有钱人的游戏。
所有的政党和政客都需要钱,不光是为了塞满自己的钱包,为了维持组织运营及壮大,更是为了向更高的位置——执政宝座迈进做准备。
他们不会拒绝赞助。
“可是……”
布伦希尔侧转脸,仰望着她的独裁官问到:
“他们会接受敌国的赞助吗?虽然我对我们的情报人员有信心,但是会去南方殖民地的家伙,想必都对帝国充满了憎恨吧?况且罗兰应该也会有所防范,最起码在设定制度时就会有所限制,禁止外国资金介入选举,设定竞选使用金额上限之类的。”
“布伦希尔,有一点你弄错了。我并不是要扶植某一方坐上执政者的宝座,那种事情我从来都没想过。”
“那……”
“我只需要从各种极端的声音里挑选出一些容易被接受的,而且最好还有两种以上截然对立的声音,给他们注入足够的资金,让他们之间爆发足够引人注目的争吵、甚至是在公开场合斗殴、决斗。接下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民众自己就会完成剩下的作业。”
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能够引起广泛关注的总是极端的意见。尽管大多数时候极端的声音总是少数派,他们说出来的话基本都没什么可行性,有些直接可以归纳进精神病人的发言里去。但对于新闻媒体和人民群众来说,他们只需要吸引眼球的轰动性新闻,一个如同狂欢节般可以反复炒作挖掘的话题,而不是事实真相或者道德正义。他们只想如同古罗马竞技场看台上的观众一样,对生死相搏的野兽或角斗士评头论足一番,偶尔向某一方加油助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国家出现问题,比如经济出现停滞或衰退时,对外交涉遭遇挫折时,极端的声音会如同瘟疫一样慢慢在人群中扩散开来,沉浸在不满和危机感之中的人们开始拥抱此前根本不曾拿正眼瞧的极端主义,对立和矛盾开始升级,最终整个国家被彼此对立的族群撕裂,民主政体开始步入终结。
“这只是初步的构想,过程中还有大量不确定因素,需要进行各种各样的调整。在此之前进行赞助的对象筛选,算是前置作业吧。”
“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中呐。那么,罗兰……”
“既然他已经做出觉悟,我也要有所回应才行,就让我们看看,他和他的理想,到底能不能跨过试炼……能否在明天的决战中跨过我画下的死线。”
指尖从瀑布般的金发滑向脸颊,然后顺着颈背滑向锁骨,李林看着布伦希尔再次浮现潮红的胴体,十分开心似地说着。
与此同时,在思绪之海中,关于罗兰的议题也被检讨着。
——关于罗兰和蜘蛛发生关系的检讨报告。
——认定双方的行为与设定条件的符合程度为73%
——肯定。
——肯定。
——肯定。
——关于Arachnid项目检体6881号的肉体情报。
——推测受孕成功概率为19%,胚胎发育正常概率为容许范围以内。
——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蜘蛛无法正常受孕,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蜘蛛能够正常受孕。
——建议继续保持观察状态。
——基于当前状况对之前的作战计划进行调整,以长期战略为前提构筑具备可行性的新调整。
——方案37。
——建议实行获得最多赞同的方案。
——肯定。
——肯定。
——肯定。
在物理手段无法触及的思绪之海中,机械般单调的声音不断反复讨论。
这些声音没有愤怒,没有伤感,没有满足,就连喜悦也没有。
这些犹如整个世界的恶意浓缩而成的声音只是单纯的追求他们所谓的“合理”。